大众正在良莠不齐又浩如烟海的信息中迷失。时间是个轮回，慢新闻或将是“内容为王”的回归。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德外 5 号”（ID：dewaiwuhao），作者：德外 5 号。

来源：Niemanlab

作者：BenjaminBathke, LauraHzardOwen, AshleyNorris

编译：施然

　　现代人的生活、工作节奏越来越快，“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陀螺”，你是不是也日常听到这样的感慨。近年，“慢”成了一种潮流，“慢生活”的理念被提倡，“慢综艺”扎堆荧幕。

　　在媒体行业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据 2019 年路透数字报告显示，相当多的新闻消费者“吐槽”：“海量新闻让自己感到疲惫不堪”；更多的人希望将没完没了的新闻帖子、故事、新闻“拒之门外”，他们甚至还造了个新词——JOMO，意为“错失的快乐”（JoyofMissingOut）。

　　随着人们对主流媒体的新闻质量渐渐失去信心，2011 年英国季刊 DelayedGratification 开始发行，呼吁新闻业放慢速度的“慢新闻”随之出现。近十年过去，现在的问题变成了：慢新闻能否缓解公众新闻疲劳，减少新闻回避？新闻媒体能否吸引消费者心甘情愿地为内容付费？

　　“每天不超过 5 篇”

　　“慢新闻”给新闻受众提供充足时间慢慢消化阅读的内容，以防过多的信息涌入分散受众注意力。这是慢新闻最特别的标志之一，也是 Tortoise 的一大特色。英国慢新闻媒体 TortoiseMedia 为了践行“慢”的理念，订阅者每天最多只能收到 5 篇新闻推送。

　　Tortoise 的成立是 2018 年传媒行业的一大重磅事件。前 BBC 新闻总监 JamesHarding，DowJones 前任总裁 Vanneck-Smith、前独立董事 CeciKurzman 以及前美国驻英国大使 MatthewBarzun 四位高管共同掌舵，创办了 Tortoise“慢新闻”媒体，该媒体于今年 4 月正式上线，旨在通过更周到的服务减少信息流对人们的干扰。

　　“Tortoise 是将人们从永无止境的新闻流中解救出来的解毒剂。”DowJones 前任总裁 Vanneck-Smith 说，“我们向读者提供的是他们生活中真正关心的东西，读者能够浏览完的东西，也是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内容。新闻质量是重中之重。”

　　Tortoise 的新闻产出主要集中在金融、科技、自然资源、身份认同以及寿命五大领域。前 BBC 新闻总监 JamesHarding 将其视为“改变生活以及新闻生产的五大驱动力”。今年 4 月上线之前，编辑团队始终在测试不同的发布节奏和风格，包括每日 5 篇原创新闻、新闻摘要、一张“每日图片”和一幅简短的漫画。

　　Vanneck-Smith 称，未来三年里 Tortoise 将为新闻业建立一个可持续发展的模式。“媒体人可以以‘慢新闻’为核心理念获得不错的订阅量和用户规模，”Vanneck-Smith 以英国的新闻周刊如 TheEconomist 和 TheWeek 为例，指出“最终能够挽留新闻受众的还是内容质量及影响力。”

　　知识优于速度

　　哥本哈根数字媒体 Zetland 的出版速度比 Tortoise 还慢，订阅者仅在每个工作日五点时收到 Zetland 发布的 2 篇报道，小体量内容给用户“消化”每日信息提供现实可能性，即“可完成的特质”。联合创始人 LeaKorsgaard 说，这样“用户就不会感觉经常要去 Zetland 搜寻新内容。”

　　“人们常常觉得自己受到新闻轰炸，同时又很难找到值得花时间去搜索扎实的深度报道，这正是人们受到 Zetland 吸引的主要原因。”LeaKorsgaard 指出。

　　“记者的工作并不是竭尽全力迅速地从信息A跳到信息B，而是对现有信息进行分析和整合，”LeaKorsgaard 说，“我们优先考虑的并非速度，而是知识。”

　　Zetland 上，每篇文章都会同步发布音频新闻，新闻开始之前，作者附上一段简短的个人笔记，阐述这则新闻对受众的意义。

　　由于慢新闻模式每日产量很小，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JakobMoll 提出：“发布数量太小，促使我们更慎重地选择报道内容和报道方式……为了达到我们的编辑目标，每个新闻报道都必须具备广泛的相关性和高质量。”

　　愉悦地追逐兴趣

　　减少新闻噪音不仅仅是新兴媒体的尝试，老牌传统媒体也纷纷作出相应的变革新举措。例如去年《纽约时报》推出“你的订阅”服务，受众可以关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和记者，而不会被各种各样的海量内容淹没。“我们进行了一次又一次采访，使用者坦言自己的不知所措，受众极度渴求从不间断的新闻循环中逃脱出来。”首席产品设计师 NorelHassan 表示。

　　NorelHassan 的同事 KikaGilbert 指出：“归根到底我们提供的是订阅服务，受众觉得和我们的关系越紧密、想要多花时间浏览《纽约时报》，也就越有可能订阅我们的服务。”团队进行了多次更新，同时增加了更多频道，目前频道数已经达到 70 个。Gilbert 透露，《纽约时报》团队也开始测试推送消息通知，帮助读者了解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什么时候发布。

　　“少即是多”的价值取向是慢新闻自身的趋势，同时也是宏观“乐享时间”TimeWellSpent 运动的一个组成部分。TimeWellSpent 运动由前谷歌员工 TristanHarris 开创，科技巨头设计种种移动设备和社交媒体功能，以尽可能多地吸引使用者注意力，而毫不在意这些功能对使用者生活质量带来的不利影响，Harris 借助 TimeWellSpent 运动揭露了“数字注意力危机”，以提高人们对数字媒体有意设计的认知，警惕技术上瘾。慢新闻作为该运动的一部分，不仅讽刺了科技巨头之间争夺有限注意力的零和竞争以及社交媒体“成瘾”设计的弊病，同时也促使新闻媒体寻求“排毒”的方法，保护公众的思想。

　　科技巨头也开始留意这一日益增长的需求，开始推出“数字健康”相关的功能，比如苹果推出 ScreenTime 功能帮助使用者了解每天自己手机使用时长，以及 App 使用时间、频次。

　　FOMO“社交控”，JOMO 的最大敌人

　　越来越多公众开始认识到科技、社交媒体给心理健康造成的负面影响，而人与社会的联系仍在持续扩张，这也就意味着，慢新闻的缺口将会不断扩大。

　　慢新闻能以稳健的方式不紧不慢地赢得比赛嘛？Tortoise、Zetland 以及《纽约时报》等其他媒体具有一些共同点：

　　（1）发布内容的“可管理性”；

　　（2）新闻报道高质量、有意义，能够帮助读者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

　　（3）以特定的方式吸引受众参与；

　　（4）关注受众以及实时新闻。

　　目前慢新闻以及传统媒体面临的关键性问题是，人们能够戒掉社交媒体引发的“社交控”FOMO (FearofMissingOut)，并持续关注高质量的新闻以及深度报道。毕竟，人们可能一边说着想要逃避噪音和干扰，但实际上又会因社交成瘾而被各种各样的即时信息吸引。

　　随着社交媒体膨胀而来的后真相时代，慢新闻正在挑战“吸睛效应”“即时热点”，媒体有意识地削减信息量和报道数量，给公众带来充足的阅读时间和思考空间。

　　这种趋势昭示着传统媒体信息把关人和瞭望者的角色正在回归，编辑、记者对海量信息的筛选、深度报道有助于提高信息的质量和相关度，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放到高质量信息生产，从而将公众从永不停歇的信息生产中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