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真

　　来源：野马财经（ID：YMCJ8686）

　　We are short-seller . We are biased.—— Bonitas

　　谁是下一个瑞幸？

　　瑞幸事件之后，又有两家在美上市中国公司陷入“造假”非议。

　　4 月 7 日美股刚开盘，沽空机构 Wolfpack Research 对中概股公司爱奇艺发布了一份报告，指其涉嫌通过会计手段虚增营收和夸大用户数量。该机构认为，爱奇艺将其 2019 年的营收夸大了约 80-130 亿元（27%-44%），此外还存在夸大支出以掩盖其审计师和投资者的欺诈行为。

　　另一著名沽空机构浑水在社交媒体上表示，帮助 Wolfpack Research 调查爱奇艺长达一年，并已做空该股。

　　受该事件影响，爱奇艺股价开盘跳水，盘中跌幅一度超 14%，但迅速反弹，收于 17.33 美元/股，上涨 3.22%。

　　4 月 8 日，爱奇艺发表声明回应称，该沽空报告包含大量错误、未经证实的陈述以及与爱奇艺有关的误导性结论和解释，并表示：“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上市公司，我们披露的所有财务和运营数据均是真实的，符合 SEC 要求。我们对于所有不实指控，坚决否认，并保留法律追诉权力。”

　　爱奇艺创始人兼 CEO 龚宇在朋友圈强势反击：“邪不压正，看最后谁赢！”

　　野马财经注意到，爱奇艺被做空同时，纽交所上市公司中国课外辅导机构巨头好未来称其在公司的例行内部审计中发现，其下属新业务线“轻课”业务的某位员工存在违反公司行为准则的不法行为。在发现之后，公司立刻报警，该员工也被依法拘留。

　　具体而言，该问题员工与外部供应商合谋，通过伪造合同及其他文件的方式，虚增轻课业务的销售收入。轻课业务约占截止 2020 年 2 月 29 日的 2020 财年整体预计收入的3%-4%。好未来公告发布之后，好未来股价盘后一度大跌 28%。

　　好未来称，好未来高度重视其商业行为的诚信及员工道德规范，对违法行为零容忍，公司始终致力于保持高标准的公司治理原则，并根据美国证监会及纽交所的相关规章制度做透明及时的披露。近两年，好未来也多次遭遇做空机构浑水的狙击。

　　再早前，今年 2 月，做空机构 GrizzlyResearch 发布报告称中概股跟谁学存在夸大财务数据、刷单等问题。跟谁学 CFO 沈楠对《21 世纪经济报道》回应称，“基于做空机制，在美股市场，很多中概股都遭遇过被做空，尤其当美国投资人不能基于中国国情来理解中国公司的时候。此前，新东方和好未来上市不久，都曾经被浑水发布过做空报告，但历史证明，很多做空报告是站不住脚的。”

　　连续出现的做空事件在资本市场掀起了一阵阵波澜。

　　做空爱奇艺的 Wolfpack 对媒体表示：“欺诈经常发生。过去 10 年，我们的调查使得十多家涉嫌财务欺诈的中国公司摘牌。但没人入狱，没人被罚款。”

　　事实果真如此吗？中概股频遭沽空，究竟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是“资本恶意狙击”？这些沽空机构是什么来头，他们的报告可信度到底如何？

　　空头，市场的幽灵

　　沽空，又称空头、卖空、短仓。简单来说就是机构从第三方借入资产后卖出，在资产价格较低时再从市场买回还给第三方，赚取其中的价差。沽空者靠股价下跌而非上升赚钱，因此遭遇很多非议，支持者认为沽空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能推动市场优胜劣汰，反对者认为沽空活动让陷入困境的公司更加难以生存，恶意沽空对市场来说并不公平。

　　沽空机构宛如资本市场的幽灵，蛰伏然后出击便可搅得市场鸡犬不灵，以下几家公司可作为代表：

　　Muddy Waters（浑水)

　　浑水可能是最为人熟知的沽空机构之一，其创始人在中国生活多年，甚至出过一本名为《傻瓜也能在中国赚钱》的书。

　　在中国的生活经历并没有让他对中概股公司保有更多善意，从 2010 年起，浑水陆续对东方纸业、绿诺国际、中国高速频道、多元环球水务、嘉汉林业等多家在北美上市的中国公司发布报告，指摘它们存在财务造假、合同不实等欺诈投资者行为。浑水的狙击直接导致绿诺国际、中国高速频道、东方纸业和多元环球水务被交易所退市。嘉汉林业也未坚持太久，于 2012 年中退出多伦多证交所。

　　浑水最知名一战当属狙击辉山乳业。2014 年浑水将战场扩大至港股，2016 年 12 月浑水连发两份针对港股上市公司辉山乳业的沽空报告，指其财务造假。彼时辉山乳业实控人及董事长杨凯贵为辽宁首富，报告一出并未引起市场重视。直到 2017 年 3 月，辉山乳业正式“爆雷”，大股东挪用账上资金投资地产失败、大量单据造假的消息传出，乳业巨头停牌，于 2019 年 12 月 28 日退市。

　　浑水也并非百战百胜，在港股市场多有失手。2017 年 6 月 7 日，浑水做空敏华控股，称公司有未揭露的债务，存在避税或虚报利润嫌疑等。但随着各方声援及敏华控股澄清公告发出，敏华控股不跌反涨，浑水铩羽而归。

　　2019 年 7 月，浑水连发 5 篇报告沽空安踏，指其营业利润率过高、现金或预付账款等存在大量异常等问题，安踏一一回应，股价反创历史新高位。

　　Citron（香椽）

　　香橼创始人及唯一正式员工，是一名犹太人 Andrew Left。其著名战役是 2012 年 6 月对港股中国恒大发起做空，两个小时让许家印身家蒸发了 130 亿港元。

　　其发布的调查报告，称恒大以会计谋略掩盖企业资不抵债的事实以及通过贿赂手段低价获得土地，导致恒大地产股价一度暴跌 19.6%。

　　不过，恒大迅速组织反击，很快稳定了局面，并选择向香港警方报案。最终 Andrew Left 被香港证监会处以 5 年以内禁止进入香港市场的处罚。

　　事实上，“超人”李嘉诚之子李泽钜，也曾硬刚过沽空机构。

　　去年 5 月，香港沽空机构 GMT Research 称长和使用财技将 2018 财年利润提高 38%，并隐瞒了高达 577 亿港元的债务。长和主席，李嘉诚之子长和主席李泽钜于股东大会称，公司财务报表一定专业及正确，经过内部专业人士完成，而且经由外部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核及银行过目等，绝无机会隐瞒，还怒怼：“报表资料冗长如电话簿，要读多些书才看得明”。

　　Wolfpack（狼群）

　　本次做空爱奇艺的 Wolfpack 是空头界的新手，有媒体报道 Wolfpack 背后有浑水的投资。Wolfpack 去年 5 月成立，去年 12 月它的第三次狙击瞄准了中概股趣头条。

　　沽空报告发布的 12 月 11 日，趣头条开盘一度大跌 10%，但在随后开始收复失地，自 12 月 13 日起甚至连续四个交易日报涨。初上战场的 Wolfpack 只得失意。

　　此番有前辈浑水加持，Wolfpack 再度狙击中概股，结果又将如何？

　　Blue Orca（杀人鲸）

　　这家沽空机构的创始人 Soren Aandahl 曾让市场闻风丧胆，曾联合创办著名沽空机构 Glaucus (格劳克斯)。他对中概股亦是“情有独钟”。

　　2018 年 7 月，Blue Orca 发布研究报告，直指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概股万国数据，称其通过抬高未披露相关方收购交易的收购价的方式，给公司内部人士带来了至少 6.96 亿元人民币的收入，认为万国数据股价或将轻松归零。受此影响，万国数据在美股市场的交易中大跌 37.2%，市值蒸发 110 亿美元。

　　2018 年 11 月，Blue Orca 唱空拼多多，认为其根本就不值得投资。这一次它失手了，拼多多的股价在做空报告发出后反而大涨，Blue Orca 惨遭打脸。

　　Bonitas（博力达斯）

　　这同样是一家新兴沽空机构，曾狙击港股公司恒安国际、中新控股、浩沙国际、波司登，美股公司和信贷、晶科能源等，

　　以狙击波司登为例，去年 6 月，Bonitas 连发两份报告直指波司登净利润虚增 8 亿、管理层腐败、未披露关联方交易等，并直接给出目标价：0。波司登股价重挫近 25%，紧急停牌。

　　随后波司登作出回应，称该指控属恶意中伤，“鉴于对本公司造成的潜在损害，本公司正采取所有必要行动，包括但不限于对负责该报告及进一步报告的该公司或关联人士展开法律诉讼。”回应同时，波司登还公布了 2019 年一季报，显示其期内股东应占利润为 9.8 亿元，同比上涨 59.4%。

　　正如前文所述，对于做空机构的行为，支持者认为可以加速市场优胜劣汰，帮助出清不诚信的企业，客观上发挥稳定市场的作用；反对者则觉得这一行为会放大恐惧，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毕竟即便是真正优秀的公司，在市场环境走弱的情况下，股价也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出现巨大波动，并且，由于做空行为与利益高度绑定，很难保证相关机构不存在“恶意做空”的行为。

　　毕竟，正如 Bonitas 在自己的每一份报告最后的免责声明中所说的那样：We are short-seller.We are biased.（我们是沽空机构，我们是带有偏见的。）

　　“偏见”背后，自然是资本之间杀人不见血的博弈。疫情肆虐的 2020 年初，为何沽空机构选择在此时大举做空中概股呢？

　　凡德投资总经理陈尊德表示：“做空机构在此时选择做空瑞幸、爱奇艺、好未来有几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资金面，今年美股的整个市场表现不是很好，市场的资金面是比较紧张，对做空机构来讲是一个比较好的时间点；

　　第二，消息面，现在国外投资者对中国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存在一定质疑，这个信任危机从媒体到资本市场都存在；

　　第三，基本面，从 2019 年开始，中概股的整体涨幅比较大，在这波股指下跌过程中，中概股表现得也比美股指数要强，二级市场估值显得相对偏高。在这种情况下，做空有一定的下跌空间。”

　　除上述所提外，比较著名的做空机构还有匿名分析(AnonymousAnalytics)、哥谭市(Gotham City)等等，他们究竟是伸张正义的天使，还是搅乱市场的恶魔？面对新一波做空潮，你认为中概股应该怎么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