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世界链条上的年轻人-冯金伟博客园

恐怕没有哪一代人,比当下的年轻人有更丰富的通信体验——玩过爷爷的“BP机”;拿过爸爸的“大哥大”;不能连WiFi的早期智能手机陪我们长大;然后在4G时代变成“低头族”;如今又走过了被称为5G元年的2019年。5G,不仅会改变日常通信,它可能会“成为像电力、蒸汽机一样的通用技术”。有一群年轻人,处在5G产业链上的不同位置,有的研发芯片、有的检测基站、有的研发手机、有的开发应用……这些人一起努力,让5G改变世界。

做5G成了“厌氧型动物”

80后沈少武参与了2G、3G、4G、5G手机研发的全过程,感觉“复杂程度提高了十几倍”。他是中兴5G手机射频开发总工程师,传说中的“厌氧型动物”,大家都尊称他一声“沈工”。

为了保证5G手机的信息传输能力,射频工程师需要在手机电路板三分之一的面积上铺设700多条无线电收发通道,而这个数字在4G时代是40条左右。要铺设和调试好这些通道,沈少武80%的工作,都得在一间能屏蔽无线电干扰的“铁房子”里完成——就像在集装箱里一样。

“一般人进去两个小时就觉得闷,我们习惯了,所以大家都说射频工程师是厌氧型动物。”沈少武笑着说。工作在他看来就像“玩具”,他精力充沛到每天都想“玩”16个小时,就算闷在“铁房子”里也能走7000多步。

和各种困难缠斗,他感觉其乐无穷。在研发5G手机的初期,沈少武遇到了大概率死机的情况:“有的能坚持一两天,有的只能开机一两分钟。我们反复测试也没找出原因。”

后来有人总结出一个规律:凡是射频工程师监测的手机就能坚持得更久一些。“可能是我们脾气比较急,一死机就拔电池!”沈少武豪放地说。结果发现,原来是有个bug只有断电才能解决,大家一下找到了病根。

消除各种bug的过程,就是5G手机提速的血泪史。但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沈工”越“玩”越“嗨”,因为他的“工作和理想高度契合”,浑身充满“价值感、使命感、责任感”。他说:“我不仅是在为某一款产品而努力,也是在推动5G发展的进程,为改变世界而努力。”

5G并非生来优秀

作为高通(Qualcomm)中国区研发负责人,徐皓的2019年特别忙碌。他介绍:“《5G经济》报告认为,5G将成为像电力、蒸汽机等一样的通用技术,对社会的方方面面、各行各业产生影响。预计到2035年,5G将创造13.2万亿美元的产出。”

那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徐皓认为:未来5G几乎将被所有行业使用,包括家用电子设备、工业机器、农用机械、交通、医疗、教育,等等——手机在线游戏将变得畅爽无比;无人机会监控农田生长;自动驾驶汽车之间能共享驾驶信息……总之,那将是一个更需要想象力的时代,因为“5G和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的结合,将直接变革传统行业,带来新一轮发明和创新的浪潮”。

不过在感叹5G能力的同时,徐皓更感到,4G与5G的技术难度“不可同日而语”。有人说,如果4G是通信界的“乡间小道”,5G就是“高速立交”。5G将会支持更快的速率、更低的时延、更高的可靠性。比如,5G时代的峰值手机上网速率将会是4G时代的10倍。

但5G也不是生来就如此优秀,“高速立交”有待建设者一砖一瓦来搭建,业内人士认为,5G的普及还有赖于全行业共同推进。

“5G包含了一个庞大的产业链体系,涵盖技术标准制定、底层技术研发、芯片开发、网络及基础设施搭建、终端开发与制作、应用及内容生产等环节。芯片被誉为信息产业的基石,将是5G产业链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徐皓解释道。

5G应用先遣队员

李英忠不是技术研发人员,但技术想要落地又离不了他。他是中国电信北京公司的5G产品应用及合作经理,自称“5G先遣队员”。

“5G能做什么?怎么做?我们必须快速找到出路。”李英忠30岁出头,做事思路很清晰,一见面就拿出一沓PPT,上面印着5G远程医疗项目的相关内容。一同接受采访的,还有该项目的网络支撑负责人刘磊

2019年6月6日,5G商用牌照正式发放;6月27日,李英忠、刘磊等人便将5G网络接入了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积水潭医院院长田伟的骨科手术机器人,进行远程手术。“当天,田伟院长在北京,同时给位于浙江和山东的两位病人实施了远程手术。从开始到缝合一共用了约两个小时。”李英忠说。

从照片上看,北京这边,田伟坐在麦克风和电脑前;当地医院,几位医生,以及机械臂等设备环绕着手术台。手术期间,海量的高清视频、医疗影像、机器人指令、人与人的语音交流,都化成数据由5G网络实时传输。

为了尽早促成这个场景,李英忠和刘磊快速“恶补”了大量通信、医疗方面的知识,“5G改变社会,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我们的责任”。李英忠相信,或许他们的努力,可以让看病不再跑远路,比如像自己妻子一样的孕妇,不用再跑到很远的大医院去产检。刘磊想象:“以后老人体检也不用再艰难地赶到医院,可能在家上个厕所,马桶当时就能出一份尿检报告。”

5G芯片研发圈总是很神秘

远程视频采访开始,神秘人刘先生出场——短发三七分、粗眉、长脸,戴黑色方框眼镜,穿浅灰色连帽卫衣,说话冷静有耐心——看起来是一名偏内向的理工直男。

作为紫光展锐5G手机芯片研发工程师,刘先生不能透露全名。5G芯片研发圈总是很神秘,一线芯片研发人员很少进入公众视野。好在刘先生初步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芯片是5G最重要的“建材”之一。“它就像人的大脑”,所有通信终端都需要芯片。刘先生说,在手机里,“指甲盖大小”的芯片需要承担许多重要任务,比如打游戏时渲染画面、P图时处理图像、打电话时处理语音信息,等等。我们的手机体积之所以能越来越小、下载速度越来越快,都有赖于芯片的升级。

而面对5G,所有芯片研发人员都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就是把5G芯片的处理速率提升至4G时代的10倍。

“困难太多,而且不是那种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刘先生简直一言难尽。

那到底是如何解决的?“这个……嗯……嗯……保密”。他不能说。他只能说,从26岁到30岁,整个研发过程就像打了一场艰难无比的游戏,“痛并快乐着”。

许多日日夜夜,他对着自己的电脑、仪表和各种检测设备,默默良久,时不时对机器发出一些灵魂拷问:“为啥SNR(SIGNAL NOISE RATIO信噪比,即放大器的输出信号的功率,与同时输出的噪声功率的比值,常常用分贝数表示。)离预期差那么多……星座图为啥有相位旋转?”刘先生开玩笑说:“再不跟仪表说说话,就太孤独了。”

2019年2月,刘先生参与研发的5G芯片终于面世,“就像游戏打通关了!”测试成功那一刻,他心满意足地“瘫”在了桌子上。

享受5G带来的挑战

高扬称得上是位硬核“女神”:相貌甜美可人,擅长滑雪和绘画,会跳街舞和爵士,更是一名出类拔萃的程序员,发起狠来一天能敲6000行代码。

高扬就职于爱立信公司,承担5G基站无线射频单元的软件开发工作。基站是发射网络信号的设施,无线射频单元可以看成基站的“引擎”。而她近一年来的主要工作,是搭建一个测试平台,检测“引擎”是否能同时带动4G和5G网络。她解释说:“在5G时代的过渡期,4G和5G的兼容对于运营商来说很重要。”

公司发布5G研发清单时,高扬主动请缨加入这个项目。“因为当时准备引进一种新的理念来做这件事,我喜欢新的挑战。”她说话像小猫一样温柔,实际上却是心有猛虎。

好奇心和好胜心总是驱动着她,去学习新技术,去追赶比自己更厉害的人。如果说普通人主要是想拥抱5G创造的美好,高扬则是享受5G带来的挑战。在她这儿,“一天写几千行代码很正常”。

给5G点时间

1993年出生的侯晓彤,一毕业就加入了北京联通冬奥会办公室,成为“5G+冬奥”项目的参与者。“我们同届有300多人入职,但这个岗位只招两人。我就拼一把吧!”侯晓彤高高的个子,长头发,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