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5月28日，戈尔巴乔夫在柏林出席华约会议时，莫斯科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位名叫Rust的西德青年驾驶一架轻型运动飞机从芬兰赫尔辛基飞往莫斯科，降落在红场。

单独看这件事似乎很平常。如果放在时代背景下看，你会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从地理位置上看，芬兰和苏联是邻居，但他们之间有冷战的铁幕。

铁幕之下，是苏联国土防御空军建造的世界上最大最严密的防御空网。

苏联萨姆系列反[/k0/]导弹

当时，苏联五大军种之一的国土防卫空军有63.5万人，配备作战飞机2500架、预警机13架、反/[k0/]导弹9300枚、反弹道导弹100枚、雷达7000部，形成了以莫斯科为中心的多层次立体防卫/[/k0/。其中，东欧和苏联欧洲部分是重点防御地区空。

然而，这个看似不可逾越的铁幕被一架移动缓慢的运动飞机冲破，直抵首都心脏地带，简直是给戈尔巴乔夫乃至整个苏联的一记耳光。

想象一下，如果飞机降落在克里姆林宫而不是西德青年而是一群恐怖分子，或者如果它是一架低空轰炸机而不是一架运动飞机，会发生什么？恐怕连汤姆的《碟中谍》都不敢这么做。

伊森和班吉潜入克里姆林宫，不可能完成的任务4剧照。

01

来自西德的年轻人Rust是航空迷空。

他从小就立志当飞行员，12岁加入学校航模队，17岁加入航空空俱乐部，开始学习驾驶轻型飞机，18岁获得飞行员执照，成为汉堡航空空俱乐部正式会员。

喜欢飞行的人骨子里都有一点追求自由和冒险的性格，Rust也不例外。

1986年10月，美国总统罗纳德·里根和苏联领导人戈尔巴乔夫在冰岛雷克雅未克会晤，讨论美苏军备控制问题。戈尔巴乔夫本打算在中程导弹、战略武器、核试验等问题上做出重大让步，以换取美国放弃“星球大战”计划，但里根拒绝了，会议也就此落寞。

戈尔巴乔夫和里根

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消息后，鲁斯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飞往莫斯科与戈尔巴乔夫谈世界和平。

动手吧。Rust得到了一张欧洲导航地图。有空的时候，他经常一个人躲在屋里，研究去莫斯科的路线、气候、地貌和各种飞行细节。

虽然他做了充分的准备，但Rust仍然没有把握突破苏联的防御空体系。然而，他决定冒险一试，死而复生——从大航海时代的全球寻宝，到现代社会的翼装飞行、竞速、徒手攀岩等极限运动，欧美人的冒险精神从未褪去。

1987年5月28日12时21分，鲁斯特带着他的飞机从赫尔辛基出发。

他驾驶的是租来的塞斯纳轻型运动飞机，时速超过200公里，满油可飞行1200公里。为了飞往莫斯科，“铁锈”号携带了一个补充燃料箱。

按照预定的航程，Rust本应向西飞往瑞典斯德哥尔摩，但在出发22分钟后，Rust突然关闭通讯设备，掉头飞往东南方向。很快，雷达显示，Rust驾驶的飞机消失在芬兰湾水域。

机场以为是Rust飞机坠毁，派人到附近海域搜救，但一无所获。

此时，Rust正在50~80米空的超低空飞行。在这样的高度，不仅芬兰民用雷达找不到他，苏芬边境上的苏联军用雷达也很难找到。就这样，Rust从爱沙尼亚共和国空成功进入苏联。

计划航向和实际飞行方向

下午14点29分，当Rust将飞行高度提升到2000米左右时，终于被苏联雷达发现。反空导弹锁定了Rust的飞机，在命令下可以击落，但是没有人给出命令。

1983年，苏联击落一架误入空的韩国客机，造成26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死亡，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国际影响。为了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苏联发布命令:除非发现民用或运动飞机有任何军事目的，否则不得向其开火。

Rust的飞机，飞行如此华丽，看起来像是偏离航线的民用飞机，所以苏联国防空军队没有动它。

米格-23战斗机(插图)

为了查明情况，空陆军派出了两架米格-23战斗机。但是和Rust的飞机相比，米格-23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嗖”的一声就过去了，我们只能看到大概的样子:这是一架白色机身，机身上有蓝色条纹的轻型运动飞机。

当米格-23准备进一步观察时，Rust的飞机俯冲到20-30米的高度，以超低空再次飞行，不仅摆脱了米格-23，还摆脱了地面雷达的锁定。

02

如果说之前的飞行是基于Rust的精心策划，那么后续的飞行几乎完全是靠运气。

米格-23失联后不久，地面雷达发现了另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不断向雷达确认:我是自己人。

虽然这个目标与Rust飞机的航向和高度不同，但地面人员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同一个目标，这件事到此为止。

下午15点，Rust乘飞机到达普斯科夫空。

当时在普斯科夫空郊外有很多飞机进行飞行训练。Rust的飞机闯入后，没人注意到还有一架飞机。不仅如此，地面雷达还为所有参与训练的飞机分配了一个“我们”的识别码，Rust的飞机顺利通过了测试。

铁锈继续飞行，当他接近托洛克时，他遇到了许多直升机。

原来一天前，这里发生了飞机相撞事故，当地出动了多架直升机参与搜救任务。Rust的飞机和参与搜救任务的直升机一样，飞行高度和速度几乎相同，地面调度员将其视为搜救直升机，Rust再次成功通过。

铁锈和他的飞机。

当飞机接近莫斯科时，碰巧莫斯科防务空陆军的自动指挥系统因临时维修而关闭。利用这个空缺口，Rust成功闯入莫斯科，登陆红场。

他想在克里姆林宫降落，但那里太小，飞机无法降落，所以他在瓦西里大教堂前安顿下来。20多分钟后，听到这个消息的克格勃人员带走了Rust。

红色的是铁锈色。

以上是“红场飞机事件”的大致经过。

有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巧合，很多人都怀疑这是一个阴谋:正如珍珠港事件是美国人导演和表演的一样，红场飞机事件是戈尔巴乔夫和西德导演的，目的是打击苏联军队中的保守势力，推动苏联改革。

阴谋论是真是假不是重点，但戈尔巴乔夫确实是这一事件的最大受益者。

“红场飞机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世界各大报纸都以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一消息。也是在这一天，戈尔巴乔夫吃饱了肚子从柏林回到莫斯科。下专机时，戈尔巴乔夫对前来迎接他的同事大发脾气，“脸红红的，挖苦人的，生气的”。

Rust被指控犯有恶性流氓罪，被判处4年监禁。

在戈尔巴乔夫看来，这一事件是军方故意制造的，目的是让自己难堪，损害自己的威望。

领导怒不可遏，后果很严重。

从勃列日涅夫时代开始，苏联军队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没有人可以批判它。

但这一次，戈尔巴乔夫不仅让舆论攻击军方，还决定清理这些不守规矩的家伙，让他们知道谁是老大。

一场政治风暴即将来临。

03

5月30日，戈尔巴乔夫主持召开紧急会议。他严厉批评了国土防卫空军，指出:“国土防卫空军司令部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了无法容忍的粗心态度和犹豫不决，没有采取战斗措施阻止入侵飞机的飞行…打造世界上最强大的防御/[/]。

就这样，反[/K0/]军总司令科尔杜诺夫被拿下。

国防部长索科洛夫不同意戈尔巴乔夫的决定，他拿出很多客观的理由为科尔杜诺夫的求情开脱。这期间他还出言不逊，说戈尔巴乔夫没服过兵役，不了解军队，不如不去评判军队。

索科洛夫的话让戈尔巴乔夫更加愤怒。国防空军队归国防部领导，有问题。你们国防部没有领导责任吗？戈尔巴乔夫直言:“国防部长索科洛夫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要求也开除索科洛夫同志。”

苏联国防部长是真正的国防部长，是苏联武装力量的总司令(除了内卫和克格勃部队)，但他却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被免职，这让与会者感到震惊。

索科洛沃

让军方更不舒服的是，在戈尔巴乔夫的授意下，这个宣传组织允许公众批评军方:在每年投入数千亿卢布用于军费的情况下，这样的入侵怎么可能发生？过去，军队总是吹嘘自己拥有先进的武器和各种优势。现在呢？

这些公开报道和公开辩论逐渐摧毁了军队在苏联人民心中的神圣地位，他们觉得苏联军队辜负了人民的信任和支持。

然而，这只是开始。戈尔巴乔夫的愤怒还在继续，他总是在公开场合或私下指责军队。在这一主基调下，“红场飞机事件”持续发酵。

在科尔杜诺夫和索科洛夫被撤职后不久，300多名军官先后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被撤职和退役，其中大多数是国防空军队的军官。

听着，这就是你反对我的后果。

这些人只是戈尔巴乔夫整肃军队的第一刀，大招还在后面。

到1988年底，戈尔巴乔夫已经更换了17名国防部长、国防部副部长、五大军种司令、华约武装部队司令和参谋长、80%的军事指挥官，以及国外所有集群司令和舰队司令，更换比例高于斯大林肃反时期。

一向温和的戈尔巴乔夫，为何对军队高层如此残忍？

红场飞机事件只是一个借口，更深层次的东西隐藏在深处。

要找出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解决苏联军队和戈尔巴乔夫之间的恩怨。

谁没有一双沉重的眼睛？

04

苏联军队的尾巴大到不能倒，始于勃列日涅夫时代。

1964年10月，赫鲁晓夫在黑海沿岸享受秋日晚风时，勃列日涅夫、波德戈里尼、谢列平、苏斯洛夫等人发动政变，将老贺赶下台。事后大家都推勃列日涅夫是个空谈家，苏联进入了勃列日涅夫时代。

老何为什么下台？改革过于激烈，得罪了既得利益者，尤其是官僚集团和军方。

勃列日涅夫吸取了老舍下台的教训，极力争取官僚集团和军队，巩固和加强了权力。

笼络人心无非是权力和金钱。

赫鲁晓夫不是要搞终身制，搞干部比例轮换吗？不，干部会工作到死，完全信任和完全分散。

赫鲁晓夫不是要取消干部特权吗？不，相反，要增加特权种类，扩大享受特权的干部范围。

勃列日涅夫

勃列日涅夫不搞清洗迫害，官员腐败，官员很少失职，一般都是批评教育。

这些政策获得了既得利益集团的一致支持，勃列日涅夫本人也获得了大家的一致支持，威望和权力不断提升。

勃列日涅夫执政的18年是苏联既得利益者最舒服的时期。每个人都感激他。当勃列日涅夫变得衰老，第二年无法履行职责时，所有人都不希望他退休——我们在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领导人？

在既得利益集团中，军方最受勃列日涅夫重视。

勃列日涅夫与军方关系深厚。二战期间，他在部队从事政治工作。后来长期分管军工、航空航天和尖端武器生产，在军队和军工系统人脉很广。

1967年红场游行

上任后，勃列日涅夫为了夺取军队，几乎对军方和军事当局的要求做出了回应。在勃列日涅夫的支持下，苏联军费开支稳步上升，军队的地位和影响力不断提升，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军工复合体集团”。

“军工综合体群”包括苏联军队、军工和为军队服务的国防科技机构，总人数约1100万人。他们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有权先得到最好的机器设备，有权从民间招聘自己需要的东西，待遇比其他部门高得多，没人敢批评他们。

勃列日涅夫时代苏联的军事力量为何能与美国匹敌？

再加上疯狂的军费投入，砸钱肯定会在短期内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勃列日涅夫和尼克松

1979年，苏联军费占财政收入的30%以上。1980年，苏联30%的工业生产、50%的机器制造和金属加工工业被用于军事目的。

这种服兵役的模式有点穷兵黩武。

总之，在勃列日涅夫时代，大家好，大家好，大家安于现状，享受生活。然而，在稳定与和平的表象下，苏联社会隐藏着各种危机，积累了无数矛盾。

05

勃列日涅夫以牺牲国家为代价保住了自己的权力，却给继任者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既得利益集团。

资源是有限的，利益集团的欲望是无限的。像癌细胞一样，它们不断分裂、吸取和消耗国家资源。

20世纪80年代的苏联军人家庭

上世纪80年代中期，苏联经济日益恶化，生活越来越艰难，改革势在必行。

至此，年轻的戈尔巴乔夫上台了。

戈尔巴乔夫想进行改革，既得利益集团想维持现状，矛盾难以调和。

其中，军方与戈尔巴乔夫之间的矛盾尤为突出。

戈尔巴乔夫认为，在核时代，战争已经无法实现任何目标，苏联增加军费开支，与美国进行军备竞赛毫无意义，只会加速自身经济的崩溃。不如裁减军队，控制军备，把节省下来的资源投入经济建设。

军队中的文艺活动

于是，戈尔巴乔夫调整了苏联的军事战略:从夺取军事优势，坚持进攻作战，确保核战争和常规作战的胜利，到放弃对军事优势的追求，只保持“合理而充足的兵力”，实行防御战略，将军事力量保持在足以击退敌人进攻的水平。

大众的理解是军队要减肥，保持自我保护能力。

据专业人士估计，苏联只需要发射400百万吨级核弹，或取出其核武库中10%~15%的核武器，就能摧毁70%的美国工业，直接推翻美帝国主义。剩下的武器，多余的。

基于这种认知，戈尔巴乔夫决定进攻军队。措施是减少军费，削弱军事力量，压制军事影响力，推进国防经济“军转民”，在军事领域开展“开放”运动，破除军事领域的神秘性和军方的唯我独尊，实行裁军和军控，销毁核武器和中程导弹。

戈尔巴乔夫与里根签署中程核力量条约

显然，这些改革措施，刀和刀已经砍在了军方的命脉上，引起了军方的强烈不满。

军方认为，经济发展是政府的事，与军队无关，军队不需要做出牺牲。

阿热罗总参谋长马耶夫元帅声称:“我们为建设一流工厂做出了巨大牺牲，这些工厂绝不逊色于美国的工厂。你愿意命令他们停止制造武器，转而生产烹饪锅吗？不要。只是空思考。”

对于戈尔巴乔夫的军事改革，军方可以拖拖拉拉，消极对待。

戈尔巴乔夫无奈地叹了口气:改革的过程比我们原来想象的还要艰辛，很多社会问题的根源比我们原来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

当时，红场飞机事件为戈尔巴乔夫采取军事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小游戏里根和戈尔巴乔夫

撤了这么多人，改革能顺利进行吗？还是不行。

阻碍改革的不仅仅是这几百名高级军官，他们背后还有500万军队和几乎相同数量的军事人员，戈尔巴乔夫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加薪加福利，大家都开心，降薪裁员，大家都骂。

勃列日涅夫成了好人，他背后的人一定是恶人。这就好比康熙是好人，雍正是恶人——有些债迟早要还。

讽刺的是，勃列日涅夫现在是俄罗斯人心中最受欢迎的苏联领导人。超过一半的俄罗斯人认为勃列日涅夫是慷慨和公正的。他把苏联推向了最辉煌的时代，他代表了俄罗斯人大国荣耀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