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粮食丰收,农民们互相喷洒农药!
这样的事情看似荒唐怪诞,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美国的农民确实这么做过,他们用农药取代香槟互相喷洒。
估计很多人都不会陌生,在过去人们认为它是最好的农药,生产成本低且对人体无害,所以被肆意使用。
最初,DDT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它不仅消除了农业害虫,让粮食产量翻倍增长,还被当作杀虫剂使用,消除那些传播疾病的蚊虫,让蚊媒传播等相关疾病在人类社区几乎消失。
正因为DDT的这些显著贡献,1948年的时候,DDT杀虫能力的发现者——瑞士化学家保罗·赫尔曼·穆勒被授予诺贝尔医学奖。
但很明显,DDT并不是大家理想的那朵“白莲花”,它的危害比想象的要严重很多,甚至直到今天人类和其它生物还要为DDT的使用埋单。
DDT的化学名是二氯二苯基三氯乙烷,它并不是天然存在的物质,人们通过氯醛( CCl3CHO ) 和两个当量的氯苯( C6H5Cl ),在酸性催化剂下合成。
其实,DDT的发现历史非常悠久,早在1874年,奥地利化学家Othmar Zeidler就已经合成并提取了DDT。
不过,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人们并不知道这种东西可以用来当作杀虫剂。
随着工业革命的脚步,全球人口显著增长,提高粮食产量迫在眉睫,世界各地的研究团队为此寻找和合成了许多可以杀虫的化学物质。
然而,当时可用的农药要么是昂贵的天然化学物质,要么是无法长期保效的合成物,唯一既有效又便宜的化合物是砷化合物。
但是,砷化合物对昆虫有毒的同时,对人类和其他哺乳动物也同样具有剧毒。
据信,穆勒的一位儿时玩伴就是因为误食了喷洒过砷化合物的水果而去世的,所以穆勒打小就希望自己能找到一种更好的化学物质作为农药。
1935年,研究植物衍生染料和天然鞣剂多年的穆勒开始研究防蛀和植物保护剂,这不可避免地研究了那些蛀虫,他发现昆虫吸收化学物质的方式与哺乳动物不同,所以他坚信可以找到一种只对昆虫有效的农药。
他把苍蝇和DDT放在一个笼子里,没多久所有的苍蝇都死了。
在不久之后,瑞士和美国的农业部对DDT进行测试,最终证明DDT对科罗拉多马铃薯甲虫非常有效。
进一步的测试更是证明了DDT对多种害虫都有惊人的效果,包括蚊子、虱子、跳蚤和白蛉,这些人类动物分别传播疟疾、斑疹伤寒、鼠疫和各种热带疾病。
现在人们知道,DDT杀虫的原理是:吸收了DDT的昆虫,其神经元中的电压敏感钠离子通道会被激活,这导致它们自发放电,进而导致痉挛并最终死亡。
由于DDT的对昆虫有着惊人的效果,以及它的合成成本极低,所以从1940年开始,这种化学物质在各个杀虫领域得到了非常普遍的使用,是所有含氯农药中最著名的一种。
当时的人们只要涉及到虫害的问题都会想到使用DDT治理,为了在干净的水中游泳可以喷点DDT,森林里蚊虫太厉害了可以用飞机喷洒点,饮食不够安全也可以边吃东西遍喷洒DDT。
在这种有事没事喷点DDT的情况下,欧洲和北美的疟疾几乎消失。
到了1945年,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和考察之后,人们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DDT开始被当作农产品的除虫剂。
和作为杀虫剂一样,当作农药的DDT效果也异常显著,粮食产量大大增加,而且喷洒了DDT的农产品可以直接吃。
每当丰收的季节,人们就会感谢DDT带来了更多的食物——当时的DDT被描述为“全人类的恩人”,所以互相喷洒DDT庆祝也就理所当然了,有些地区甚至会像泼水节这种节日一样举行DDT喷洒相关的活动。
在疾病控制和粮食增产这两个方面,DDT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所以在1948年的时候,穆勒被推向了诺贝尔奖的殿堂。
有了诺贝尔奖作为背书,DDT的使用变得越发广泛和频繁,几乎传遍了全世界。
1955 年,世界卫生组织启动了一项在全球低至中等传播率国家根除疟疾的计划,而该计划的主要依靠就是DDT。
在DDT被广泛使用之后,有些学者发现了一些问题,因为这些人发现DDT杀死害虫的同时也杀死了益虫,特别是那些传粉昆虫的死亡会对农作物造成严重的减产风险。
不过,当时的人们还是低估了DDT的破坏力,实际上DDT不仅杀死昆虫,它还对水生无脊椎动物,以及鱼类都具有剧毒。
另外,它还会通过食物链进入到其它更加高级的动物体内,并杀死它们,其中影响最深刻的就是鸟类。
在使用DDT之后,人们发现农场周围的鸟类经常无端死亡,并且鸟类的数量也显著下降,美国的国鸟白头鹰甚至差点被搞灭绝。
虽然,当时有学者收集了DDT危害的证据去相关部门投诉,以及1962年博物学家兼作家的雷切尔·卡森为DDT的负面影响出了一本畅销书,但DDT并没有因此消失。
不过,这本书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引起了当时的总统肯尼迪的注意,肯尼迪让他的科学顾问委员会调查卡森的说法,最终确认卡森书里提到关于DDT对生态的破坏基本属实。
DDT的禁止进入了拉锯战,一方面研究人员用一个个实验去证实DDT的危害,另一方面人们又割舍不掉DDT带来益处。
通过测试,人类在低至中度暴露(10mg/kg)中可能导致恶心、腹泻,眼睛、鼻子或喉咙发炎等症状,而较高剂量(16mg/kg)的暴露则可能导致震颤和抽搐,职业性接触DDT的人中甚至被观察到染色体损伤的情况。
在DDT使用的前几年,人们并没有发现对人有这些问题,估计喷洒的DDT都是被过度稀释的吧。
除此之外,在小鼠、大鼠等实验动物中,DDT 已显示对神经系统、肝脏、肾脏和免疫系统造成慢性影响。
虽然,DDT非常不溶于水,但它具有亲油性,可以在动物的脂肪组织中积聚,然后通过富集作用在更高级的动物体内堆积,直到影响它们的健康。
所以,在1972年的时候,美国带头全面禁用了DDT,大部分发达国家也跟着这么做,这种人们为之狂欢的化学物质,从它获得诺贝尔奖到被多国禁用只用了25年时间。
不过,在这里要提一点,由于DDT的效果显著,直到今天它也没有被全面禁止,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在内的机构都认为它可以继续使用,只是有严格的使用标准,而全世界只有印度依然还在生产。
现在,从海底的泥土到珠穆朗玛峰的雪都发现了DDT的存在,对于动物而言,就别提吃农副产品长大的家畜了,就连南极企鹅的体内都包含有DDT。
暴露在自然环境中,根据条件的不同,DDT的半衰期在2-15年之间,在环境中它会被分解成DDD和DDE,正是DDE对鸟类造成了显著影响——让鸟类的钙合成出现问题。
总的来说,即便DDT被分解了,它依然是有毒的,它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全球生态,而关于DDT的长期影响至今没有一份有说服力的评估。